1.相个亲
山本世界,30岁,带了三个孩子,还没结婚。
佐藤大树,26岁,同样带了三个孩子,同样还没结婚。
大树拎着三个小屁孩回家过年,进电梯时刚好遇上跟他妈很熟的那个邻居阵阿姨,阵双眼一亮,惊喜说道:“诶呀,这不是佐藤家的小儿子吗,整家回家过年啊?”
大树腼腆一笑,说是啊。
“你媳妇呢,已经上家里啦?”
大树尴尬一笑,说:“我还没结婚。”
阵震惊捂嘴,这年头一个男人被甩了还要拉扯三个孩子也是够不容易的。
“总能找到合适的,慢慢来慢慢来。”阵试图转移话题,“瞧这三个帅气的小孩,一看就是你亲生的,长得多好啊。”
飒太眨眨大眼睛,奶声奶气说:“谢谢阿姨。”
站在角落的慧人和勇征也跟着道谢。
佐藤大树礼貌点头,心想真是不巧啊,全都不是我亲生的。
幸好电梯很快,大树抱起慧人,飒太和勇征扯着他的衣角出了电梯。
“慧人,等会见到奶奶要怎么做清楚吗?”
“kei酱知道的!”
“今天的慧人是?”
“10 kei酱!”
飒太扯扯他的衣角,说:“我是10 so酱。”
“我是无限大的yusei!”
大树满意地点头,有这三个那么可爱的孩子还结什么婚。他是这样想,佐藤妈可接受不了,一次又一次催他去相亲,女的,男的,男扮女的女扮男的什么人都有,有时候实在受不了了就把三个孩子扔过去发动可爱攻击,开始还有效,后面就没得应付了。
“我回来了。”
“这回是几个人回来啊?”
大树长叹口气,才踏入家门一步,又开始了。
“快去跟奶奶问好。”
大树把慧人放下,拍拍飒太和勇征,三个小团子屁颠屁颠跑去佐藤妈旁边要抱抱,这个亲一口那个亲一口,逗得佐藤妈哈哈大笑。
大树深知这只是缓兵之计,果然饭还没吃完,佐藤妈就说安排了个相亲在后天。
“行行行,这次又是哪里来的人。”
佐藤妈饭都不吃了,放下碗筷就开始讲:“我有预感,这次这个你肯定喜欢!”
“你的预感向来不准。”
“怎么说话的?我跟你说,这位可是个事业有成的成功男性,还是个世界冠军!”
大树一顿,心想事业有成的世界冠军还能轮到我跟他相亲,想必又是夸大海口。
“什么冠军?”
“好像是跳舞的,什么嘿泡来着。”
佐藤大树差点被汤呛着,不可置信:“街舞?那么酷的吗?”
“你看我就说你会喜欢。”佐藤妈很有自信。
“别,八字还没一撇。”
“我看可般配了你们,他也拉扯了三个孩子,听说也都不是亲生的。”
大树震撼,天底下居然还有和他一样的大冤……一样那么富有爱心的人。
“等等,那不就是六个孩子???这日子怎么过啊?”
“害,看对眼了别说六个孩子了,六十个我也帮你养。”
“不要六十个,太多了。”一直沉默干饭的勇征突然出声,看上去快哭了,可能是怕人太多分走了大树的爱。
“可以开一家福利院。”飒太到是很冷静。
“不不不,没有这事。”大树及时打断这个可怕的对话,扯了张纸巾帮勇征擦眼泪和鼻涕。
饭后,佐藤妈给大树看了相亲对象的照片,不能否认的是,大树觉得自己稍微有些心动。照片里的人戴着鸭舌帽,穿着棒球服外套和牛仔裤,眼神犀利,下颌角线条分明,锐利感十足。
糟糕,好帅。佐藤大树马上在镜子前看看自己的脸,很好,也没什么皱纹,也很帅。
他跟相亲对象加了微信,对方的微信名是“sekai”,微信头像是普通的舞室logo,应该是他自己的产业。
大树点开他的朋友圈,好样的三天可见,够神秘嘛。
sekai说:“你好,我是山本世界。”
本名好酷,大树这样想。
进行一波公式对话后,世界发来了后天约会的地址,大树定睛一看,是JUMP海贼王漫画主题的咖啡厅。
佐藤大树微微一笑,什么嘛,还知道我挺喜欢动漫,挺用心。
“好的哟~”
佐藤大树开始期待了!
另一边,山本世界也在接受母亲的制裁。
“你再不找个人结婚,这三小孩就成野人了!”
世界妈看着夏辉长到下巴的头发,leiya破破烂烂的衣服裤子和夏喜不知道在哪磕伤的膝盖,如此说道。
世界耸耸肩,一个一个解释:“夏辉的头发是他自己的想法,而且这样很像咒术回战里的夏油杰啊,超帅的;leiya的衣服也是他自己剪的,说现在正流行;夏喜嘛,练舞磕磕碰碰不是很正常,没什么大碍。”
“你自然有你的道理,你看看哪家小孩不是可可爱爱光鲜亮丽的。我上周在美容院认识的那位佐藤太太,她家那三个小孙子,一个比一个可爱漂亮,小脸蛋白净得很,看了就舒心。”
世界摇头,说:“现在的审美很多元的,大家都一个样不是很没意思?你们说是吧?”
三小孩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2.面基现场
关于夏辉这不同寻常的发型,他班主任还试图在家长会后跟夏辉爸讲一讲,现在流行怀柔教育,不能直接批评孩子,对心理健康不好。
结果家长会上一看,夏辉他爸染着黄红黄红的头发,穿着印着可爱萌妹的痛T,在底下发色朴素的家长中间像一盘番茄炒鸡蛋。
班主任失去勇气,赶忙查查家校通讯录,原来是个有名的舞者,艺术家的事情不是常人能理解的,遂放弃。
后来过完年回来,班主任惊喜发现夏辉的发型变回清爽的黑色短发,原因是什么稍后再说。
现在姑且还在过年,世界打开衣柜门,看着一排黑白灰绿红的套头卫衣陷入沉思。
山本世界言语很犀利,行动还是很孝顺的,乖乖听话答应了相亲。据他妈说对方是个大公司的高管,平时穿西装上下班那种,可有气势。他看了照片,也确实是一副商界精英的样子,就是不知为什么隐约透露出股渣男气息。
男人,什么都能输,气势不能输。
世界大声呼叫leiya,问他自己是不是有件西装外套。
leiya拿着小型吸尘器哒哒哒跑进来,歪着脑袋瓜思考片刻,在另一边衣柜的角落翻出一件灰蓝色休闲西装外套。
夏喜听到动静也跑进来围观,并对世界的约会造型发表了重大意见。
打底是白衬衫,中间是一件不知从何而来的彩色渐变格子背心,外边是西装外套,裤子是夏喜从一堆黑色休闲裤和牛仔裤中千辛万苦找出来的浅灰色西装裤。
(详见bttm1)
“喔!年轻了十岁!”leiya大喊。
“嗯嗯。”夏喜看着世界,眼含笑意,像欣赏一件作品。
“什么啊,30岁也还年轻好不好,十年前还没你呢。”世界语气莫名有些委屈。
出门前还获得了夏辉的赞助:一副不小心买成成人款的平光金框眼镜。
三个小孩在门边目送他远去,夏辉的笑容尤其慈祥,好像他才是家主。
本着自己是约人的一方,不能让人等,世界提前半小时到达咖啡厅门口,看见他定的座位上已经坐着个人了。
倒不是他预想中的斯文败类样,大树穿着看起来很潮的运动套装,黑色头发抓卷了点,戴两银耳环,还挺……精致漂亮。
世界径直走到大树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世界不知道为什么大树如此惊讶,一副“这怎么货不对板啊”的样子。
“你好,我是山本世界。”
啊啊,一定是我妈发了我以前的照片过去吧,让你失望了真是不好意思。世界这样想。
很快大树就调整好表情,不愧是职场老油条。
佐藤大树今天最后悔的一件事是问出了“你也看动漫吗?你都看些什么啊?”这个蠢问题。
在世界滔滔不绝讲诉了45分钟海贼王和EVA后,大树痛心疾首,他可真笨,怎么就认为人家定动漫主题餐厅是为了迎合自己的喜好呢,这明明就是世界的一己之私。
更痛心的是,世界讲故事的功力一绝,大树情不自禁地陷入他的声音中,仿佛身处午后的课堂,世界是一名老师,大树是他唯一的学生。
“还有呢还有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面的剧情还是得看漫画才能体会其中真意。”
“喔……”大树还沉浸在故事中,世界在点甜品,鬼使神差般,大树脑海中忽然浮现世界在床边给孩子们讲故事的画面,他的那三个小团子就乖乖在床上躺成一排睡着了……
“这几份我下的打包,你等会带回去给孩子们吧。”
明明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举动,大树却猛然心动了,或许是早已心动,但现在才察觉。虽然他们刚刚一直在谈论漫画,但是世界言语中显现的学识和为人处世的观念都让他很佩服。
不过现在有一个问题还没解决。
“我听说你的三个孩子都不是亲生的啊,是收养的吗?”
可别告诉我是前妻带过来的孩子,大树恨恨地想。
“啊……怎么说呢,不是收养的,也不是前任的孩子什么的,很复杂,我说了你也不相信。”
“说嘛我会相信的。”佐藤大树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撒娇。
“你懂吗,他们三个就是凭空出现的,某天我回家打开家门,就有几个宝宝在里面了。”
大树张大嘴巴,差点拍桌而起,他的眼神里充满激动,还环顾四周看看有人没人听到他们讲话,然后小声说:“我的三个小孩也是!凭空出现的!监控什么的全都查不到。”
世界也很震惊,换作旁人肯定以为他们两个是在互相忽悠了,可直觉告诉他不是,他们就是同样的人。
“所以有时候我想,我跟他们三个可能上辈子也是一家人吧。”
“一定是的。”
3.你相信魔法吗?
“哟,春天来啦?”佐藤妈一边嗑瓜子一边瞟了眼他那眉目含春的儿子。
“还行吧。”
“这么高的评价我还是第一次听见呢。”
大树选择对他妈的阴阳怪气视而不见,喊几个小孩来吃蛋糕,只有慧人穿着老虎连体睡衣跑过来,说勇征飒太在床上踢足球。
大树心中警铃大作,加大音量:“勇征!飒太!不要让我喊第三遍——”
楼上乒乒乓乓一阵响,他俩果然从大树的房间出来,满头大汗,衣服湿透。
佐藤大树一手拎一个,去给他们换衣服。三四岁正是最贪玩的年纪,他本着让孩子释放天性的想法,不怎么管他们,有时候确实很头疼,可他严厉不起来,舍不得。
“蛋糕蛋糕蛋糕!”勇征一换完衣服就冲出去,鞋都没穿,飒太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手上还提着大树塞给他的勇征的拖鞋。
勇征四岁多快五岁了,已经知道相亲是什么意思了,于是他说:“大树くん——你就跟这个叔叔结婚好不好,蛋糕好好吃~”
大树怜爱地摸摸他的脑瓜,再三强调:“在外面要是有人给你吃的话,你不能跟着他走哦,知道吗?”
“eng eng!”勇征嘴里塞满蛋糕,说话含糊不清。
慧人则吃得嘴边一圈全是奶油,变成一只花脸小老虎,他不明白,问:“那个叔叔是开蛋糕店的吗?”
“蛋糕什么的,随便一个人都能买啦。”飒太吐槽道。
大树拉张椅子坐下说:“叔叔很会讲故事,很帅气的。”
“那他晚上能给我讲鬼故事吗?我想听!”飒太趴在大树膝盖上问。
用鬼故事入睡,全世界的小孩里只有我们家飒太才能做到了,大树叹气,说不行,这样的话全家只有你一个人睡得着。
后来他才知道,夏辉就是在世界讲的鬼故事和都市传闻中长大的,住一起后夏辉还经常给弟弟们讲嘿嘿怪的故事,一边讲一边模仿,把慧人吓到扑在夏辉怀里哭,相反的是飒太和leiya在旁边大笑。
世界回到家时,夏辉和夏喜拿着玩具剑对打,leiya在沙发上玩swich里的游戏。
看见他回来,三个人都丢下手里的东西,跑过来围在他身边。世界差点没被气死,指着屏幕对leiya说:“就差一点通关了你不玩了?”
“你的终身大事比较重要。”leiya认真回答。
“别老学你们奶奶讲话。想问什么?问吧。”世界躺进沙发,捡起leiya没玩完的游戏。
“长得好看,漂亮。”
“当然喜欢小孩,人家里还有三个呢,年纪应该比你们都小。”
“吃不吃香菇?这个我不知道,下次问问。”
“会不会种向日葵?我问问他能不能买座山种向日葵。”
“喜欢奥特曼吗?没有人会不喜欢奥特曼。”
“还会再生小孩吗?不不不,他生不出来。”
“什么时候结婚?这个啊……”世界快通关了,他看着小孩们明亮的眼睛,用悄悄话的音量说:“保密!”
“世界さん——”
不知道是谁先跳上沙发摇世界的肩膀,总之是四个人闹成一团,世界艰难地看着游戏界面,大喊:“啊啊啊要game over了!”
一个月后,世界第九次跟大树约会,外面下着雪,白茫茫一片,他手里捧着的玫瑰格外热烈。
大树接过花束,脸颊冻得红扑扑,答应跟他在一起,没有人可以拒绝一个自带音响在雪中跳popping跟你表白的男人。
他们像十几岁的初恋小年轻,牵个手还要问对方同意,大树说手好冷,世界拉着他的手塞进自己羽绒服口袋,街上只有他们两只企鹅在散步。至于为什么两个成年人第九次约会还没滚到床上,问就是太冷了没什么性欲还有甩不开六个葫芦娃。
大树抱着世界的手臂,说:“你上次说的买座山种向日葵,我考虑过了,决定在城郊买块地做向日葵花田,顺便开发旅游项目。”
“不是……”那只是个玩笑话。
大树打断他的话头,继续说:“你想,等到七八月,花开得最漂亮的时候,我们就在那里办婚礼,刚好孩子们也放暑假。”
“夏辉他们喜欢向日葵在花店买两支就好了,不用……”世界艰难地开口。
“钱的方面你不用担心,真的,你要是想当家庭主夫也是完全没问题的。”大树看向他的眼神含情脉脉,世界忍不住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说怎么一副容易被骗财骗色的样子。
“我可精明了。”佐藤大树还不承认。
七岁这年,夏喜多了三个弟弟。一开始当然是欢喜的,因为再也不用被同学嘲笑说他没有妈妈了,虽然大树是男的。第一次见面,他躲在夏辉身后,抬头打量这个跟世界差不多高,但身量比世界小一圈的男人。大树蹲下来和他们打招呼,笑眯眯的,神情温柔得让夏喜想哭,觉得他迟到了七年。
后来大树带着弟弟们来串门时,经常是夏喜和leiya黏着他。夏喜转头,看见慧人骑在世界脖子上喊冲锋口号,夏辉陪着勇征飒太画画。小孩的心思其实更敏感,且独占欲旺盛,那原本是只属于他的爸爸和哥哥。
最先发现夏喜情绪低落的是大树,可惜他和世界的孩童时代过去太久了,早已忘记孩子通性善妒。大树跟世界讲话被勇征听到,他从小就有着极强的情绪感知力,稍微思考就得出答案,说:“是因为世界桑和夏辉哥哥最近经常和我们玩。大树くん和夏喜玩的时候,我们也有一点点不开心。”
可能是怕大树担心,勇征又补充道:“只有一点点啦。”
世界和大树恍然大悟,他们马上把孩子们叫到身边,逐个拥抱了他们,告诉他们:“我们是因为爱而成为一家人的,爱不是杯子里的水,会因为喝的人多而减少,不要担心,我们会永远无条件爱你们,哪怕你们不是我们的孩子。”
慧人听人讲话向来只听一半,他哭嚎着说:“不行——我就是大树くん和世界さん的孩子!”
夏辉马上把慧人抱起来哄,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已经很熟练了,说:“没有说你不是。”
夏喜终于绷不住情绪哭出来,世界笨拙地给他和leiya一个拥抱,忽然想起上次把他们抱在怀里好像已经是两三年的事了。
世界和大树相视一笑,他们两个人,一个总觉得孩子已经长大了该自由发展,一个总觉得孩子长不大需要事事操心,确实需要互补中合一下。
小孩能看见精灵吗?答案是能。不过世界和大树也不觉得稀奇了,毕竟凭空拥有六个孩子这样的事他们都经历过了。结婚前一个月,孩子们围成一圈对着空气讲话的状况越来越频繁。
“真的吗真的吗?你可以化形了吗?”
“数量应该够吧,大树くん说那里是一大片向日葵花田。”
“而且这个季节阳光也很充沛!”
“化形后你会拥有魔法吗?”
“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去上学啦!”
结婚这天,世界和大树穿着纯白的西服走上红毯,后面跟着六个小伴郎,只是走到一半旁边又冒出个小孩跟在队伍后面,宾客们纷纷询问是哪家孩子闯进来了快让家长带走,世界和大树听到声音回头去看——
“原来是你呀~”
END.